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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旅笔缘

    小时候从打记事那天起,我就对能神奇地划出道道和写出字来的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后来,看了童话电影《神笔马良》,更加对笔产生了强烈的亲近感。我最大的渴求是有一支自动流出墨水的钢笔。这一愿望直到我上了中学,从哥哥手中接过他使用了多年的老式钢笔,才得以实现。揣着它走进军营,开始军旅长达30多年的笔耕生涯,从此与笔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
    似乎天生就是拿笔杆儿的命,到达营房放下背包,我就被指导员叫到办公室。他告诉我,部队有个传统,就是在吃饭时读个人写的文章,叫做饭堂广播。还说我是新兵中为数不多的高中生,应该带头写稿,要表现出新兵的豪情壮志。我不敢怠慢,立即伏在大通铺床沿奋笔疾书,写出了抒发战斗豪情的稿件。待战友们一落座,我即勇敢地站出来朗声诵读,我的声音一停,饭堂里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。为此,入营第一天,我就受到了指导员的表扬,心里美滋滋的。从这天开始,3个月的新兵训练,我几乎承担了每天的饭堂广播。师后勤部上下都知道有一个能写稿的新兵。

    看重我这点特长,新训结束,汽车连连长就抢先把我挑去当连队的文书。文书最显眼的工作是写连队日志,每天我留心掌握各种情况,抓住最能反映首长决策和官兵精神风貌的素材,写成日志,再呈送连首长审阅。连长是个表情严肃的人,整天见不到笑容,可是看了我写的日志,嘴角却挂上了一丝微笑。他合上日志,总要用手轻轻拍打两下,表示满意。这一细节被炊事班长发现了,他不无揶揄地说:“你小子行啊,刚当兵几天,就招连长喜欢。”

    可是让我闹心的是手中的笔不争气,这支经我们哥俩接替使用了多年的老式钢笔,写字笔画粗,还不时滴落墨水。写日志时,要预备一截粉笔,随时吸掉溢出的墨水。这一情节被炊事班长看见了,他关切地提醒:“你这笔不行,得更新换代啊。”

    到了年底,当兵6年的炊事班长退伍,他拿出立功所得的金笔,语重心长地对我说:“你当文书,连队的大事全靠你记录,没有一支好用的笔怎么行?我文化低,这笔用处不大,咱俩交换,一则对你有用,二则留个纪念。”说罢,不容我表态,他伸手摘下我的钢笔揣进自己兜里,又郑重地把那支崭新的金笔别在我的胸前,还拍拍我的肩膀,叮嘱:“部队有你写不完的东西,到啥时候也别停笔。”老班长的话情真意切,感动得我热泪盈眶。

    这是一支由上海制笔厂生产的英雄牌金笔,它承载着老班长的贡献与荣誉,在物资极不丰富的年代,金笔算得上比较贵重的物品,而老班长却送给了我。真是金笔有价情无价啊。

    老班长的笔有如神助,笔尖流淌的是连队火热的生活,寄托的是我对老班长的深深眷念。半年后,我被调到师机关当报道员,年终被委以重任写后勤部工作报告,受到了老部长的夸奖。手中的笔助我穿上了4个口袋的干部服。

    用这支笔,我写出了数量可观的工作报告、领导讲话、学术论文、新闻报道、散文、杂文等体裁的文章,研究写作成果得到了上下认可,使我由当年写饭堂广播的新兵成长为战区领率机关的大校军官。

    “笔耕”之路并非一帆风顺,“走麦城”的教训刻骨铭心。那是我刚调到军区机关不久,为一位老红军首长写欢迎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讲话稿,我卖弄自己的那点所谓的文采,搬弄了“如火如荼”、“展翅翱翔”、“鹏程万里”之类的形容词。写完兴冲冲地递上去,不料却被判了“死刑”。老首长严肃地指出:花里胡哨的讲话和文章对工作没有实际意义,要老实做人,老实作文。还给我讲延安整风反对党八股、“客里空”的历史经验。我感到无地自容。铭记老首长的教诲,我注意不凭想当然作文,不盲目跟风起哄,不拼凑造假,虽然没写出什么大作,但是心中无愧。

    至今,老班长赠送的金笔已经伴随我整整38年,虽然办公实现了自动化,电脑代替了“爬格子”,但是,我对它的感情与日俱增。每当我拿起钢笔,眼前就闪现出老班长的音容笑貌,耳边就响起他的叮嘱。我默默在心里回应:“老班长,我没有停笔。” 来源:解放军报


2009年04月23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