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曾为江西进贤的《文笔》作文，丁亥腊月末，我收到邹氏农耕笔庄寄来的一件锦盒。锦盒上有题笺一，云“文笔”，下有“发稿纪念”四小字，作朱印状。锦盒里面嵌有毛笔两管：一云“一剪梅”，系羊毫大楷；一云“将进酒”，为狼毫中楷。两支笔的笔管长逾常制，显得亭亭玉立；笔管顶端不镶黑牛角，只是横贯一孔，穿以丝带，质朴而又不失风韵。穿带孔下有一标签，文为“励牛堂  邹氏农耕笔庄”。
   
    佳笔相赠，寓寄着笔庄主人对作者的一番盛情。为表示谢意，遂于除夕日书“妙笔生晖”洒金红小斗方一幅，并致书农耕先生：“邹氏农耕笔庄主人阁下：蒙赐管城两，俨然成诸侯。苞茅之贡，岂可阙乎？献芹微意，在兹在斯。”不久，即得农耕庄主寄来的贺卡一枚，云“既见君子，云胡不憙？戊子大吉，农耕拜贺”，寥寥数语，毛笔所书，诚显庄主文人本色也。
   
    毛笔经品题，方见身份。但通常笔管所镌多为“长锋中楷善琏湖笔庄”、“精选羊狼毫屏笔上海周虎臣”、“精制小羊毫  徐州西楚笔庄”之类，纯是一种规格品牌的标识。关于笔管镌字，似不见有人论及，据清人陈康祺的《郎潜纪闻》云：苕（浙江苕溪）上笔估，多于竹管镌字，以为徽帜。考此制始于康熙以后。沈文恪公荃家藏法帖，尝蒙圣祖（康熙）御笔书“落笔风云”四字于卷端，诸城刘文清公（墉）亦尝蒙高宗（乾隆）宸题“清爱堂”、“天香深处”匾额。二公感激恩遇，管城镌刻，比之勒鼎铭钟。不意苕估之摹仿为之也。
   
    笔管镌品题，本系大臣感激皇恩，犹如勒名钟鼎，自非细事，作者对民间制笔商的“僭越”略有微辞。如今毛笔杆上的品题也常有之，诸如“落纸如云”、“指挥如意”、“冰清玉洁”等等，饶有趣味，远胜上述商标式的文字多多。而农耕笔庄的毛笔，品题尤奇：其“一剪梅”，使人想到李清照的词句，“云中谁寄锦书来，雁字回时，月满西楼”，有刻骨相思的柔情；而“将进酒”，则使李太白“人生得意须尽欢，莫使金樽空对月”的豪放形象跃然眼前。笔管上的品题，已成为毛笔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矣！作者：吴元栋 来源：新民晚报

2008年07月15日